二战后航空、航天、计算机和通信技术的发展和广泛应用为电子技术及其产业的发展创造机遇的同时也对其提出了要求。特别是自上世纪70年代开始,随着信息通信、计算机技术以及网络技术的发展,美国的电子产业也得以快速发展并成为该国工业产业的主要方向之一,人类从此进入了一个信息化和网络化的电子信息时代。我国的电子工业发展之路始于上世纪50年代,而航天电子产业依托我国电子产业良好的技术基础和航天器研制及相关设备的刚性需求,特别是航天器的研制技术向智能化、小型化、多功能化等方向发展而得到快速提升。目前,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的研发制造已经形成了系列化和规模化的产业格局。在满足国内需求的基础上,我国航天电子产业已具备了进入国际航天市场的能力和条件。
但是,航天电子产业目前的态势是在国家20多年的产业政策支持和各行业、部门专家和技术人员的努力下实现的。如此高投入的产业,能取得今天的成果显然是来之不易的。面对国际市场的现实需求、国内高投入取得的成果、电子产能显现的外溢局面和电子产品的短寿命特点等情况,我们是坚持自我投资建设、自我研发制造、自我使用、自我投资更新换代,还是推动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进入国际市场获取国际市场份额,转化我国航天电子产能,赚取外汇收入反哺我国航天电子产业的发展,这已成为当前航天行业内关注的问题。本文作者结合国外航天电子器部件应用情况,对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提出几点建议,希望这些建议对我国航天电子国际化能有所帮助。
一、推动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的动因
到目前为止国内航天电子产业学术界和工业界对航天电子器部件暂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本文所指的航天电子器部件是面向航天工程应用的电子元器件和部件,广泛应用于空间设备、地面设备和试验设备中,是航天工程各系统实现信息处理、存储、传输和信息安全等功能的基础核心。
我国航天电子产业经过20多年的投入建设,已基本建立起完整的航天电子器部件研制生产体系和质量保证体系,形成了航天电子器部件研发、制造、封装和测试的电子全产业格局模式。
目前,我国已形成类别齐全、技术先进、规模化生产的航天电子产业态势,已具备满足国内需求,并可以满足国外市场需求的能力,这是我国航天电子产业的客观现实。
国际化贸易的目的主要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一是要增加经济收入,化解产能;二是要通过产品和技术的出口,增加出口国在国际市场上占有的份额;三是通过高精尖技术和产品的出口,提升出口国国家政治、经济和外交的话语权;四是引进国外先进设备和技术,提升贸易国的研发制造水平和能力。可以说将航天电子器部件作为国际化贸易的内容进行国际化的目的也在于此。
乌克兰事件发生后,航天电子器部件被欧美国家作为一种新的制裁工具。近年来,据我们了解,无论是欧洲、俄罗斯等航天强国,还是巴西、阿根廷、印度等新兴航天国家,都没有建立起自己独立的航天电子器部件研发制造体系,都受制于美国航天电子供应链。美国一方面占据着全球航天电子器部件市场的霸主地位,从全球航天产业经济发展中获利,另一方面凭借着其霸主地位,通过制定标准、知识产权法、出口管控等,并通过参与制定国际规则和法律法规,限制和阻挠其他国家发展航天电子技术,并把提供航天电子器部件产品出口作为制裁其他国家的工具。据2015年1月29日《航天》报道,法国国家空间研究中心(CNES)称,占经费1/3以上的欧洲卫星所用关键部件来自欧洲以外,其中绝大部分由美国厂家提供。而美国制造商具有国内政府市场大的优势,从而使其生产线能够维持运转。在过去10年里,由于美元相对于欧元大部分时间处于弱势,即使有欧洲替代产品可用(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欧洲卫星制造商也很难有理由去用欧洲部件换下美制部件。
数据显示,欧洲在航天器研制关键部件中所创造的经济效益的1/3被美国电子产业拿走,而且由于欧洲航天器上用了美制器部件,依据美国商务部国际贸易管理局(ITA)的规定,欧洲制造商没有选择发射商的权利,其实质是欧洲本身也受美国管控。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航天工业受需求不足、国家经济发展疲软、资金投入不足和工业体系破坏的影响,电子产业整体发展下滑,而航天电子研发生产能力更是基本处于停顿状态,已成为俄罗斯航天工业发展的瓶颈。特别是乌克兰事件爆发后,欧美一系列制裁措施更加暴露了其短板。
据2014年10月3日俄罗斯《时代电子》报道,俄罗斯工业与贸易部部长杰尼斯。曼图罗夫明确提出到2020年要使俄罗斯电子元器件的进口由目前的82%降到44%.
从目前的国际形势和全球航天发展格局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国航天电子元器件出口的机遇已经到来。由于受到美国的制裁,俄罗斯对华元器件进口已经提上了日程。2014年8月《环球时报》转载俄罗斯《消息报》报道,俄罗斯正与中国航天企业合作,中国已向俄罗斯提供了几十个方案,以替代俄罗斯因美国制裁而无法获得的电子元器件。据消息人士介绍,目前正对产品申报的相关性能进行测试。
从俄罗斯相关报道和数据我们不难看出,作为世界主要航天强国,俄罗斯目前的航天工业研发制造规模很大,但该国航天电子器件对国外的依赖程度却又是如此之高,所以俄罗斯面对国际政治格局的突发变化带来的被动局面值得我们思考。一些国家大规模引进航天电子器件的行为既支持了欧美等国家的电子产业发展,又成了欧美等国启动制裁的工具,而这些国家不仅争得了经济利益还获得了对全球航天产业发展的控制权。
二、对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的建议
从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的国际化,是对目前已经形成的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市场的再分配。我们所要进入的市场事实上一直是被美国电子企业占领的市场。美国表面上是向进口需求国出口产品,本质上是要这些需求国进入美国已有的航天电子产业市场。我国应该通过国际市场的需求拉动,实现我国电子产业的规模化发展和产品的升级换代。世界存在"美国制裁",是因为世界使用并依赖美国的产品和技术,而美国又通过出口限制来达到其控制世界航天市场和影响世界航天发展的目的。航天电子器部件产品的国际化是中国掌握全球航天话语权的历史机遇,也是我国航天电子产业形成生产规模化、技术高端化、品种多样化和可持续生态化发展的必由之路,可使我国真正担当起一个全球航天大国和航天强国的责任。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对中国航天来讲是一个新生的事物,如何让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走出去,又能保障我国航天电子产业不因国际化而造成损失,我们认为应把握好以下几点:
第一、要坚定不移、大力发展我国独立自主的航天电子产业。我国航天电子产业20多年发展所取得的成就来之不易,要借力我国航天产业发展的大好机遇和航天技术自身发展的科学规律,按照国家航天产业发展战略规划和航天电子企业成长规律,加大研发投入,不断提升推进产业和产品的升级换代,为航天器和航天地面设备的小型化和智能化,特别是高可靠性建设打好坚实的基础。只有建立起强大的独立自主的航天电子产业实力,我们才能研发制造出世界先进的航天器及其相关设备,才能不受制于他人,才能保障我国国防需求,才能服务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才有谈论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的条件。
第二、要把航天电子器部件的国际化放在独立产业的角度上规划。要做好顶层设计,把航天电子器部件的国际化放在独立产业的角度上规划。我们推动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不应是对现有产品或者说对目前航天应用器部件的国际化,而是对我国具备研发制造能力的航天电子器部件产品的国际化。
必须加强关于航天电子器部件"走出去"领域的法律法规研究,同时还要研究我国已经加入的国际条约,严格按照相关法律法规经营。针对航天电子器部件产品生命周期和技术发展阶梯制定出符合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产业发展的政策和实现路线图,有步骤、有重点、有区别地推进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在全球的应用。航天电子器部件是航天产品的核心组成部分,是航天产品品质的核心。要在国际航天应用过程中,提升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的研发制造能力和水平,让世界各航天国家都有机会用上我国航天器部件产品,并使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保持国际先进水平,为我国航天强国梦注入新内涵,增强我国在世界航天界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第三、要厘清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的内涵。我们必须对航天电子国际化的内容进行甄别和分类,推动作为主攻方向的航天电子器部件应用的发展,带动航天电子标准"走出去".航天电子器部件作为航天高新技术产品,其产业特点表现为投资规模大、产品品种多、产品生命周期短、对产业发展的影响大、与相关产业的关联度高、产业中的基础性特点突出等。上述这些特性凸显了航天电子器部件在航天产业中的基础性作用。航天电子器部件研发制造流程还涉及研发、制造、封装、测试等不同阶段,每一系列产品又都有不同的核心技术、核心工艺和科学的管理流程等,因此在国际化之前要分清产品、工艺、技术、管理流程等的内涵,在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过程中我们才不会把技术和工艺流失,才能牢牢掌握好我们的核心技术。
第四、要加快出台和完善国际化贸易管理办法,为航天电子国际化保驾护航。航天电子器部件一般由研发、制造、封装、测试等若干个流程完成。要从电子产品的产业发展规律和生命周期等角度研究制定保护和鼓励措施,特别要加强理论设计、制造工艺、产品筛选工艺和国际化贸易能力的出口管控,而对批量化、规模化的产品应尽量放开。必须加强行业和政策管控,避免由企业恶性竞争导致的航天优势产品胎死腹中,让航天产品真正成为国家高科技产品的质量品牌。
第五、要制定出台税收和财政政策支持电子器部件国际化。从目前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走出去"的趋势来看,无论是产品品种还是质量都有一定的优势。
但面对国际市场已经形成的应用格局和竞争态势,特别是个别航天强国为了巩固其所谓的"霸主"地位,而必将从标准、知识产权、国家安全等多种途径阻挠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走出去"的现状,因此建议国家有关部门在不违反我国已经签署的国际条约的前提下,对我国航天电子企业在融资贷款、税收政策方面提供优惠费率或减免税费,在出国推广和新产品研发上提供财政支持,对出口产品在税收上给予优惠直到减免。
第六、要充分利用好国际化合作机遇,提升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水平。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面对的需求市场是航天国家,而且这些器部件被广泛应用于空间设备、地面设备和试验设备上,是航天工程各系统实现信息处理、存储、传输和信息安全等功能的基础核心。我们可以利用国际化的机遇,研究梳理全球不同航天国家在航天产品研发制造过程中对电子器部件的技术要求,摸清各国的技术状态,及时引进国外先进的设计理念、设计方法、工艺要求和优秀人才,对国内相关技术进行改进,从而提升我国航天的研发制造水平,达到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国际合作目标。同时也可以探索境外联合研制或创建联合设计和加工中心等模式,推动和保持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领先的地位和绝对竞争优势。
结语
终上所述,俄罗斯和欧洲航天企业的高端电子产品特别是航天电子器部件主要依赖美国制造,而美国把这一优势也转化为国家优势动辄就以此来制裁其他航天国家,从而影响和主导国际航天法律规则的制定。发挥我国航天电子产业已形成的优势,推动我国航天电子产业进入世界航天产业体系并与世界航天产业深度融合具有如下作用:1.有利于我国航天电子产业的广泛应用,从而促进规模化发展;2.有利于提升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的研发制造水平;3.有利于提升我国航天在全球航天产业中的竞争力;4.有利于促进世界航天技术和能力的提高,形成中国航天产业与世界航天产业共同发展的双赢局面;5.有利于中国航天电子通过国际化途径实现在全球航天研发制造中的应用,从而深度影响世界航天产业发展,增强我国在世界航天产业中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我国航天电子器部件国际化之路才刚刚启程,未来还面临如经济、政治、技术等诸多风险,但航天人将怀抱"航天梦、强国梦",以坚韧、担当、开拓和创新的精神和毅力一路走下去。